新华网消息:得知明年夏,从哨所到支布奇执勤点最后的70公里巡逻路将彻底被开通的消息后,上士班长李何得对着营区外的大山一遍遍地呼喊着:傅军医,巡逻路终于要全线开通了,大家再也不会为生命安全担忧了!
2005年,山岗哨所军医傅先锋随队巡逻,骑马涉越巴拉河时,马失前蹄,没来得及呼救一声,人与马瞬间就被疾速的黑色河水吞噬。在傅军医遇难之前,哨所报务员周志国也因同样原因,将年仅19岁的生命永远定格在这里。
李何得所在的山岗边防哨所,打破了我军陆地边防巡逻执勤的先河:从哨所到支布奇执勤点,单趟250公里的巡逻线,要乘马翻越海拔5000以上的达坂和山梁达24座,涉过4条水流湍急的冰河,全线巡逻一次,一般都在一月之余。
在这个海拔4300米的高原哨所服役11个年头,来自浙江湖州的李何得和战友们冲击支布奇执勤点的巡逻途中,经历了太多的磨难与艰辛。
——行军之路,是那样的坎坷:遍地都是尖如刀刃的利石,不慎就将会脚腿划出道道血口。每巡逻一次,官兵人人伤痕累累;沿途险象环生,沿途多处是仅容一人而过的窄路,一边是悬崖,一边则是深不可测的江河。
一次, 连队的军马驮着两袋焦炭,由于路窄,军马直接被挤下了山崖。
——行军之旅,是那样的悲壮:连续翻越高耸入云的达坂,军马险被累得卧地不起。气喘吁吁的官兵,揪着缰绳,拼尽全力拖马向上而行;腿脚屡屡被毒虫叮肿如发起的馒头,臀部和大腿两侧被马背磨得血肉模糊,甚至被马摔得头破血流。可坚强的官兵抹掉眼泪,继续前行。
有次,连队机要参谋张正轩策马快行,军马一蹄误入半米之深的旱獭洞,受惊后,当即将张参谋甩出7米开外的碎石路面上,人被摔晕,眼角也挂出一条长长的血口。
除了险,更多的是苦。夏季执勤,雨雪冰雹,随时都会夹袭而来。短短半天时间,就历经着四季气候的快速变化。刚躲过雨,又来了雪,棉衣没穿暖,又得换单衣。反常的气候,常常让巡逻的官兵喷嚏连连。
雨,总让官兵头疼不已。每晚,一场倾盆大雨就会准时将单兵帐篷淋得湿透。在宿营地挖出多条排水渠,雨水还是轻而易举漫进帐篷。地是湿的,睡袋潮的,刺鼻味的马汗垫铺在身下,一夜醒来,身上的衣服还能拧出一把水来。
山里的太阳总是极为吝啬,瞬间就躲到了云的背后。一夜湿衣无处可换,只得靠体温暖干。可到了晚上,还是回到了前夜瓢泼不止的雨态。河水过凉,无法洗澡,日子久了,一些官兵患上了皮肤病。
水虽多,能喝的却极少。暴雨引来的是一泻而下的泥石流,浑浊不堪的污水,沉淀一天,依旧泥水难分。聪明的战士,便将塑料布搭起来,蓄些雨水,或是在湿润的地方,挖上几个小坑,让地下渗出来。
水,太金贵了。每天,一名官兵只能分得一小盆。渴得实在受不了,就小呷一口润润嗓子。即便屡屡碜牙的细沙混入其中,官兵依旧喝得香甜。
麻烦之二,则是常陷窘困的保障。每次出发之前,10余匹耐力十足的军马驮着大量的米、面、油和蔬菜进山,可还没到宿营地,蔬菜就被吃光。
巡逻开始后,官兵每天都要乘着马在山间乱石奔波近百公里。任务繁重,官兵的饭量也随之剧增。为了确保执勤任务的完成,留营看守的官兵尽可能将干粮全部留给巡逻的官兵,以此保持充沛的体力。
如果碰到任务期延长,给养就更难以保障,因为从筹备物资到运送,至少需要一周时间。这时,必须压缩口粮,官兵每天只吃两顿稀饭。
去年最长的一次巡逻,历时两个月之久,比原计划多了整整一个月。到了执勤后期,由于没粮可吃,官兵只得将一把面团扔到锅里煮成糊糊,再放些糖,拌着野菜,凑合着裹腹。这种山间挖野菜味道极苦,吃多了就会拉肚子。
两个月巡逻回营后,官兵人人一脸大胡子,脸被晒得黑如漆炭,体重也减了最少5斤。“有时,也想放弃,可报告写好了,又有点舍不得,这里有我的青春与梦想。”指导员李春说,“与祖国的利益相比,我们所做的牺牲奉献微不足道。”
一次,李春带官兵巡逻,在经过一个悬崖边时,突然,他被军马挤了一下。幸亏反应快,李春一把揪住马鬃,抱住马脖子,这才没被甩到深谷中。
80后的他,高考时以超出重点本科线百余分之多的成绩,被国防科技大学录取。当年,成绩远不如他的同学,大多毕业后留在了大城市,有的还考取了研究生。而他,曾在副连长这个岗位,一干就是五年。年近三十,却才刚刚调了正连。
李春的师弟,同在一个系的排长张强。当年,高考分数完全可以报考全国顶尖的名牌大学。为了报国的梦想,来自齐鲁大地的年轻军人将人生选择在这个人迹罕至、异常艰苦的藏北高原哨所。
去年,连队通外的巡逻路被2米深的厚雪堵住,张强带着官兵推了整整两天的雪。
路,通了。没有防护经验的张强,患上了雪盲,整整三天都睁不开眼。后来,还是藏族牧民用羊奶洗眼的偏方,帮他医好了病。
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,像一道长城拱卫着祖国的西大门。张强骄傲地指着国界线,一脸幸福,“为祖国守防,吃再大的苦,也不亏!”(文/记者贾启龙 摄影/罗乐、拉顿)